裴驹急忙拦下,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不耐,“这里流出来的水不能喝,漱口水也不能喝,记住了。”乐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是时不时往牙膏那儿瞟,还舔了舔嘴唇。裴驹按了按发胀的额角,看来牙膏也得买新的。 怎么这么能睡吹干头发,裴驹把他领到准备好的房间。杜霁知道乐牙的情况,询问了裴驹的意见后,将房间布置得童趣可爱。裴驹还没看过,此刻推开门都被震惊了一瞬。这哪是房间,整个就一青青草原。墙面上贴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羊,带铃铛的、扎蝴蝶结的、黑皮的、头上一坨便便的……在绿茵密布的草地上狂奔因为后面还有两头疑似夫妻的狼在追赶。云朵形状的顶灯,蘑菇样式的凳子,还有一大块画着狗熊的地毯……裴驹眼睛微微抽搐,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乐牙却很是高兴,他眼睛亮晶晶的,飞扑进去,抱住了床上穿着红色上衣的小熊,脸埋了进去滚来滚去,刚吹干的头发又被他滚的乱糟糟的。裴驹吐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床边,“乖乖睡觉,我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事就过来找我。”乐牙把小熊放进被子里,和自己一起靠在枕头上,裴驹帮他和他的小熊掖了掖被子,担心他怕黑,便留了一盏小灯。暖黄的灯光柔和静谧,裴驹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吧,晚安。”乐牙的小半张脸落在温煦的灯光下,学着他,“晚安。”关上房门,裴驹揉了揉肩颈,眉宇间微微泛起些许疲惫,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本来以为有了裴响的经验,养个小孩不会有太大问题,没想到还是累得他够呛。他快速洗完澡吹干头发,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不知几点,裴驹耳朵微微一动,蓦然惊醒。昏暗的房间,一道细弱的啜泣声自门口传开。裴驹头皮发紧,登时开灯。房间骤然通明,乐牙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挡住刺眼光线,下巴处还挂着欲掉不掉的泪珠。裴驹将头发捋到额后,深邃英挺的五官在灯光下尤为立体,脑袋还有些昏沉,翻身下床,走到乐牙身前,“怎么哭了?”乐牙抹着眼泪,鼻尖红红的,“怕,害怕。”裴驹吐了一口气,拇指轻轻蹭掉他眼下的泪珠,“没事,今晚在这睡,我陪着你。”裴驹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薄被,铺在宽大的床上。
他把乐牙安置在自己的另一侧,“睡吧。”乐牙抱着小熊缩在被子里,小手悄悄地挪动,攥住了裴驹袖口的一小块布料。他侧身睡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亮,好奇地盯着裴驹看。裴驹的手掌搭在了他后背,动作轻柔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着。一开始乐牙还毫无睡意,慢慢的眼皮子便重了起来,最后沉沉睡去。察觉到乐牙呼吸平缓温和,裴驹又在多拍了几下,确保他熟睡了以后,才停下手。他的房间装修风格冷淡,床单被罩都是黑灰色,乐牙躺在上面,衬得他原本就白的小脸更是如牛奶一般。他脸颊压在枕头上,将脸上挤出一点点仅有的肉来,鼻子挺翘,眼睫毛又长又卷,泛着浅金色的棕,叫人看上去乖巧又无辜。那些恶心的畜生,怎么忍心对他下手。这样青涩的少年就该金枝玉叶地养着,在窗明几净的校园里读书识字,在午后的琴房里弹钢琴,在家中调皮捣蛋的当小王子……而绝不是受人磋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屋,暖意随着光线晃动而逐渐蔓延。裴驹眉头动了动,缓缓转醒。他抹了一把脸,拿过手机一看,上午十点。不免有些惊讶,常年拍戏,时间颠倒或是通宵熬夜都是日常,他早就没有生物钟这种东西。但即使如此,休息在家的日子也绝不会超过八点半起床。这还是第一次睡到这个点。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胸口趴了个沉甸甸的东西。裴驹无奈笑笑,他就说怎么夜里总做噩梦,原来是被“小鬼”压床了。拍拍身上的小鬼,裴驹将他试图将他从身上扒拉下去,但小鬼貌似起床气有些大,嘴里呜呜噜噜嘟囔了几句,脑袋换了个方向靠着继续睡。裴驹拍拍他的后背,温声叫他,“起床了小鬼。”“不不……”乐牙还不会说很多话,只蹙起了眉头,带着鼻音重复“不”字,好让裴驹不要打搅他睡觉。裴驹无法,直接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乐牙随着他的动作也不得不直起身子,但眼睛仍旧闭得紧紧的,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裴驹一手兜住乐牙,抱着人走到窗边,呼啦一声拉开窗帘,刺眼阳光顿时照满整个房间。乐牙也被这阳光刺醒了,他不情愿地嘟着嘴巴,抬手揉揉眼睛。“醒了,怎么这么能睡。”裴驹把他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乐牙用力地眨眨眼睛,脑子清醒了,他舒展着柔韧的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光着脚跳到了地上,扒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北城寸土寸金的海景房,推开窗户望去,便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在日光的照射下,荡起粼粼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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