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娣跟过来,鼓起勇气,用磕磕巴巴的普通话跟他解释:
“老教室早就漏水啦,我们每年都?修,但总有几处修不好,不过问题不大,大家挤一挤就好啦!”
也就秋东来的时间短没赶上瞧那热闹罢了?。
顾不得那么多,秋东远远对着方老师喊了?一声,就回教室帮孩子们往这?边搬桌椅。
这?桌椅可不是?学校的公共财产,是?早几年家长们自个儿砍了?木头钉的,属于学生?非常珍贵的私人财产,和他们的书本,书包,文具盒一样贵重。
所以秋东搬的时候特别?小心。
李招娣细心,最后跑回去一趟,把教师桌子上摆的粉笔盒跟三角尺也一并拿了?过来。
轰轰烈烈的搬教室活动,前后进行了?不到十分钟,孩子们又埋头,继续老师布置的功课。
耳边雷声隆隆,隔壁方老师讲课的声音淹没其?中,隐隐绰绰。伴随着雨水滴滴答答从房顶缝隙中落下,砸在学生?们饭盆上的声音。
秋东在黑板上画了?个华国地图,给一年级的同学讲述外面的世界,说大学,说考公,说世界五百强企业,说大山外面的城市,说新世界的新青年们喜欢听演唱会?,说他们只听过没尝过的肯德基和麦当劳。
也说,你们未来的人生?,除了?长到十八岁等着进厂,还有无限可能。
孩子们的眼睛里?有好奇,有懵懂,有憧憬和向往。
一节美术课下来,秋东来不及做任何感慨,就冒雨冲去隔壁村大队院儿。
果?然,陶今已?经?在厨房里?邦邦邦的切菜啦。
秋东取下挂在窗户上的的草帽戴在头上,挽起衣袖给灶里?添了?柴,又给院墙下的柴火堆盖上一层塑料布,顶着一身潮乎乎的衣裳进厨房,这?才问陶今:
“下多少米合适?”
教室里?那些用饭盆儿接水的学生?,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孩子。
他们大都?来自隔壁郭城驿村,三里?的山路,需要早起五点出发,两条小短腿倒腾到这?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刚好赶上早自习。
中午不回家,饭盆儿里?装点从家里?带来的咸菜疙瘩,黑面馒头,锅盔,就着陶今给烧的凉开水,就把午饭解决了?。
要是?夏天还好,冬天可想而知要遭多少罪。
那也是?秋东第一回,对曾经?大学班里?要领取贫困补助和助学金的同学口中那句话有了?真切的体会?,当时那同学真诚又不失坦荡的说:
“我幼时求学,翻山越岭,每天独自走几里?山路,忍饥挨饿,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冒出来只饿狼拿我充饥。我能走到你们面前,已?经?跋山涉水,拼尽了?所有幸运和努力。”
秋东想,等将来再见到对方,他一定要为他献上最热烈的掌声。
其?实对那些孩子们来讲,不过是?没了?饭盆儿而已?,丝毫不影响他们吃午饭。
但陶今心疼她们,眼看着一个个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干巴巴愣是?不抽条,每每都?借这?种机会?,让她们吃顿饱饭。
秋东耳朵尖,正淘米,隔着雨幕听见有人喊他,顶着草帽出去,不一会?儿又拎回来一篮子沾着水汽的鲜菜,搁在案板上:
“村长说,他就知道你要留学生?在这?儿吃饭,刚从他家菜园子摘的。”
陶今瞧上面还沾着泥土,哟了?一声:
“那抠门?鬼最近倒是?大方!”
秋东笑而不语。
他大概能感受到,因为他出手大方,在很多小事上都?不计较,又经?常让人从镇上采买各种物资回来给学生?们用,村长待他确实一日?比一日?热情。
陶今又不傻,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洗了?菜忽然很认真的对正在给暖水壶里?灌水的秋东说:
“我该趁这?个机会?向你多学习一些做菜的技巧。”
她出生?于农村家庭,并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也不例外,全?情投入学习后,在其?他事情上就不怎么精通啦。
所有的厨艺,仅限于把菜切碎,搁在一个锅里?煮熟。
秋东并非是?吝啬人,闻言当即说:
“行,那就从这?一顿开始吧!”
他也不想隔三差五就吃陶今的水煮大杂烩。
陶今是?个行动派,撸起袖子大声说:
“今儿就让学生?们知道陶支书的厉害!”
那可不,做菜只要舍得放油放调料,该炒的炒,该煮的煮,就难吃不到哪里?去,再适当有些技巧,简直让人停不下嘴!
秋东端着他的不锈钢饭盆儿,旁边是?杜管家给他准备的大水杯。
蹲在房檐下,一口大米饭,一口腊肉炒蒜薹,幸福感油然而生?。
看着孩子们因为碗不够,用暖水壶盖儿,罐头瓶儿盛菜,吃的满嘴油汪汪。
和陶今用水杯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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