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范船头的眼光看,这男子的举动没有任何轻佻的地方,身子甚至没有往两名女修身边倾斜半分,倒是那两位女修,举止颇为轻浮,时不时就捏一捏年轻男子的脸颊胳膊,将他当作伶人似的调笑。
这些举动连范船头都觉得过分了,那男子却泰然处之,笑容也不见谄媚,反而像是纵容姊妹般温柔无奈。
要换做从前,范船头才懒得管这种事,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那男子笑起来的模样,令他想起另一个笑意和煦的青年,心中不自觉就浮起了两分不忍。
范船头走近几步,脚步声加大了些,向着里面露出他惯常恭维修士的笑来,“两位仙子,鲲舟要启航了,约莫再过三刻钟,就能到小竹渡口。”
小竹渡口是距离灵剑宗最近的一个靠岸点,范船头这么说的意思就是灵剑宗就快到了,那两名女修闻言,慢慢收了脸上轻浮的笑,摆摆手让范船头下去。
没一会,那年轻男子走出房间,离开前还细心地将门合上,看范船头站在角落里,他几步过来,还向他行了一礼,苦笑道:“方才多谢范前辈提醒,否则怕是还要在里面呆上了两刻钟。”
范船头客气地回礼,“殿下客气,我这也是为了两位仙子着想。”
“无论如何,您于我都有恩,若非您提醒,我也无法结识两位仙子,更无法乘上这趟船前往灵剑宗。”
范船头面上更加客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信使只怕还没到东辰洲,这一趟无论能否事成,殿下都要往东辰洲一趟,好向霸刀门禀告灵脉一事。”
他面前的这人正是东莱国的太子,如今东莱国那位国君的血缘后辈。
凤城灵脉说是出了事,但其实没有修士入地底查探,也无法确定灵脉出了什么问题,范船头看这位殿下的意思,是想找路子为凤城换一条灵脉,这一回他跟着那两名女修前往灵剑宗,也是想要找寻几百年前东莱国某位拜入灵剑宗的祖宗作为助力。
不过依范船头看,希望渺茫。
他们二人在角落里低声说话,却不知他们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被远处那间房里的两名女修听了去。
年纪略小的女修露出失望之色,“哼,还以为是个好的,原来也不过逢场作戏,只想利用我们姐妹进宗门罢了。他们走得那么远,还以为已经离开了修士的神识范围,却不知师姐已经是假丹境,神识何等广阔,这小小一艘鲲舟多了只蚂蚁都逃不过师姐的眼睛。”
另一名女修沉稳许多,闻言只淡淡道:“逢场作戏有什么不好?我们不也是图他皮相好看。要我说,这样的人多一些,我们才有的玩。”
师妹闻言,面上的气恼散去,反而露出玩味之色,似乎还在想刚刚离开那人。
师姐扫了她一眼,道:“玩归玩,可不要被这种人哄着上床,女修的元阴比男修的元阳可宝贵多了,留着元阴,将来结丹的时候大有好处。”
“师姐,这我自然省的,玩物而已,哪里能与长生大道相比?”师妹说着,面上露出疑惑来,“修仙多好啊,也不知大师姐发什么疯,竟为了个凡人私逃凡间,累得我们这些天跑遍了几个凡洲找她。她的妹妹为了她,都停在东极海好些天了,弄得那里日日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要不是这样,我们早回宗门了,也不至于找条鲲舟慢慢走。”
对于金丹以下的修士而言,现在的东极海的确很难飞渡。
师姐道:“反正这些日子我们都尽力了,留影珠里也存了证明,回去后也能向师尊交代。”
师妹:“这么久没消息,估摸是死在哪里了。倒可惜了她手里的那条冰蚕,还是幼体……”
东极洲,朝歌
杏春在朝歌呆了还不到七天,但很快就适应了朝歌的生活。
从前她在银城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卖清凉符,这样能赶着在修行者们出城之前推销出去几张,中午晚上随便弄点吃的将肚子填个半饱,又赶在入夜前摘一些新鲜桑叶回去喂养雪蚕,夜里还要点灯熬夜将雪蚕吐出的丝融入清凉符里。这是运气好的时候。
若是运气不好,一天卖不出一张,她就得饿肚子,有时候饿得难受了还会忍不住跟雪蚕抢桑叶吃。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进入朝歌,立刻就分到了天衣坊的好差事,还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有暖烘烘的被褥,有固定给她的一日三餐,每个月有月钱拿,一个季度还给做四套新衣裳。她过来的头一天就领到了属于自己的两套新衣裳,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一开始管事说这屋子、被褥、三餐衣裳等等都是借贷给她的,将来要拿她自己的月钱还上时,杏春还略有些失望,但想想这差事已经是她从前巴望不上的,再有这朝歌的灵气是多少修行者倒贴钱都要进来蹭一蹭的,也就平心顺气了。
直到她听樊姐姐说他们朝歌的雇工有那个什么内部价,买东西的价格只要外面价的三分之一时,杏春略算了算,吃惊地发现只要她不被解雇,那么只要三个月,她就能还清之前赊贷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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