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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婚约(2 / 2)

她低下头,假装被裙摆绊了一下,借此掩饰瞬间的恍惚,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努力挤出了一个有些僵硬、但尚且算得体的浅笑,似乎没有完全理解那些话语中的深意。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宴会上的欢声笑语、悠扬乐曲,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

她机械地跟着兰妲薇尔,回应着旁人的问候,但灵魂已经抽离,只在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个认知:叔叔要结婚了。奎瓦尔即将迎来它的女主人。

她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无根的浮萍。

在晨星家族,她没有地位——祖父并不重视她,血统驳杂让她也难以获得旁人的尊重,她除了伊维利欧斯,再无依靠。

如果离开奎瓦尔,银月城看似繁华,却哪里又有她的容身之处?

那些友善的笑容,有多少是看在兰妲薇尔和晨星姓氏的份上?

一旦叔叔成婚,她这个尴尬的、拥有半精灵血统的侄女,并且即将成年的异性,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奎瓦尔,横亘在叔叔与他的新婚妻子之间?

家族会允许吗?

兰妲薇尔女士……还会如此友善吗?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被抛弃。

时隔很久,辛西娅再度体会了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先是父母离世,然后是教会虽然温暖却清贫、且终究并非真正归属的生活。

如今,她唯一拥有的、视为最终港湾的叔叔,也要被夺走了吗?

她对于伊维利欧斯那份尚未及细细分辨的好感,对兰妲薇尔的信任,在此刻,也显得微不足道了,甚至化为了更深的绝望。

她无法接受。

辛西娅强撑着,直到宴会结束,直到兰妲薇尔将她送回奎瓦尔。

一路上,她异常沉默,兰妲薇尔只当她是玩累了,并未多想。

踏上那条熟悉的、通往山顶的星光小径,奎瓦尔特有的寂静包裹了她,却无法带来往日的安宁。

她几乎是跑着回到高塔的,结界之中夜风并不冰冷,可刮过她的脸颊,还是带来刺痛的清醒。

她找到了伊维利欧斯。

他正站在露台上,眺望着远方永不停息流转的星云,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像是今夜的月光。

辛西娅停在他身后,呼吸因为奔跑和激动而略显急促。

她看着他挺拔而冷漠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恐慌和孤注一掷的渴望。

她想要寻求一个承诺。

这很过分,也很无理。

但没有其他方法了。

“叔叔,”她轻声说,翡翠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安与希冀,“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伊维利欧斯闻言,缓缓转过身。

冰蓝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带着惯有的平静,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未来存在无数变量,难以预测。许多事情都可能导致分离,比如死亡,比如职责的变更,比如……”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某些规则。”

辛西娅即将成年,半精灵的寿命短暂,经不起精灵那样的空耗。

伊维利欧斯很清楚,他作为监护人的职责即将结束,家族默许兰妲薇尔的到来,带辛西娅出席各种场合,便是在为她婚事做准备。

她会离开,在她有了婚约之后。

这是个必然到来的事实,他无法改变。

他不会给出无法兑现的承诺。

可辛西娅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叔叔究竟在想些什么。

顺理成章地,这个回答彻底击碎了辛西娅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的叔叔,在这个问题上,连安慰她都不愿意。

他不会再为她提供庇护。

是啊。

毕竟是属于他的婚约,兰妲薇尔女士又是那样的美好,连她都想不出他会因为这短短几年的相处,为一个混血的寿命短暂的侄女,放弃未来平稳幸福婚姻生活的理由。

她一直是个累赘。

从她来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

不是吗?

恐慌几乎让她窒息。

她望着他如初见时一般平静的面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而伊维利欧斯,只是困惑地看着侄女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和眼中骤然积聚的泪水,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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