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完近宫十三台，跪请皇帝移宫。姜敏允了，便下旨，外放薛念祖往孟州任都督，魏钟接替薛念祖任内禁卫都督，中京戍卫改编成御林军，薛焱任御林军都督，齐凌任京畿都督——中京三支武装力量至此全部换成皇帝的亲信。
&esp;&esp;未央坊早年便只燕王一个大府，如今成了龙潜之地，燕王府一封，更无人往来，很是清静。虞青臣神志昏昏，长居此间养病，不论亲兄弟虞岭臣，还是义兄弟魏昭，无人知晓。
&esp;&esp;十五这日过节，中京暂停夜禁，中京府在御街上起了赏灯会，入夜时满城老少一拥而去，挤在一处赏灯。百官随侍皇帝立于外御城门与民同乐。戌初时又飞起鹅毛大雪，灯光雪影里中京城美不可言。
&esp;&esp;赵仲德走上前劝道，“今夜如此寒冷，臣等在此看着，陛下回宫吧。”
&esp;&esp;建议正中姜敏下怀，撂下众臣下城。魏钟带人跟随，悄悄往未央坊去。入内殿徐萃回道，“在阁楼。”
&esp;&esp;姜敏拾级上楼。掀帘便见男人伏在窗沿上，低着头，出神地望着足下长街灯火。姜敏除去斗篷，搭在男人肩上。男人转头，“殿下。”
&esp;&esp;“你才好了一日，留神冷着。”姜敏拉他进来，“灯节年年都有的，明年再看吧。”
&esp;&esp;男人被她握住，指尖不可遏制地打着颤，便被她松开亦不能遏止，只咬牙垂首，不肯言语。姜敏合上窗格，走回案边倒热茶，“今日做什么了？”
&esp;&esp;“没……下雪孙大夫不让起，躺了一日。”男人道，“我其实……无事的。”
&esp;&esp;姜敏道，“孙勿当世神医，你要听孙勿的。”
&esp;&esp;男人大觉羞惭，“我原……原不是这样……怎的落一回水就不中用……”
&esp;&esp;姜敏不答。在男人混乱的记忆里，他在陵水处置河务时被洪水卷入河中才致大病。至于姜敏为何出现在中京，男人浆糊一样的脑子根本理不清白——自从姜敏允了他不入宫冒险，他便不再问。
&esp;&esp;“落水也不是小事。”姜敏一语带过，试探道，“你在白节时，上元节也有灯会么？”
&esp;&esp;“没有。”男人道，“义父会带我和阿弟扎纸灯。我做的比阿弟好——义父很是喜欢，总是夸我。”他说着转头望向窗外，“义父若见过中京这么好的灯，便不会夸我了。”
&esp;&esp;“会的。”姜敏道，“他见过中京的灯。”
&esp;&esp;男人怔住。
&esp;&esp;“你在白节的恩师，义父，叫什么？”姜敏盯着他，“姓魏——魏燐？”
&esp;&esp;“殿下怎么知道？”
&esp;&esp;“魏燐出身西堤魏氏，是我母后族兄。”姜敏道，“他应已经告诉你们兄弟——不然魏昭怎么能拿着他的荐信往燕郡来投我？”姜敏盯着他，“荐的是你们兄弟——你为何不肯来？”
&esp;&esp;男人坐着，双手绞t在一处，在隐秘的地方掐作青白。怔怔道，“义父那时抱病……阿弟走了，总要有人——”
&esp;&esp;“病中不提。”姜敏道，“他死后，下葬后，你投姜玺都不肯投我，为什么？”
&esp;&esp;男人惊道，“姜玺已经自命为帝，这是在中京城……求殿下——悄声。”
&esp;&esp;姜敏偏转脸，半日续道，“魏燐出身西堤，是先帝内禁卫都督，他被先帝猜忌，逐出中京。母后因此同先帝交恶，魏燐以为是他行事张扬才连累母后，自请流放，隐居白节，遇上你和魏昭。”
&esp;&esp;“义父——”男人道，“是被逐出中京的——被先帝逐出中京？”
&esp;&esp;“是。”姜敏道，“他走时也是冬日，下了很大的雪，那年我刚八岁。”她说着抬头，盯着眼前苍白瘦弱的男人——那夜大雪，赵王府外，男人僵立雪中的模样，便如那年。
&esp;&esp;男人被她看得赧然，用力侧首，“我义父……因为何事被逐？”
&esp;&esp;“魏燐容貌才华风情都是当世一流，随侍宫禁之中。我父亲，先帝——总是不能对他服气的。”姜敏道，“先帝既疑心魏燐，又疑心母后，便对我也是心存疑虑——不然怎么会撵了我去燕郡？”
&esp;&esp;姜敏这一段话释放的信息量过于庞大，男人应接不暇，惊慌道，“殿下为……为何——”
&esp;&esp;“为何同你说这些？”姜敏道，“你不如猜一猜？”
&esp;&esp;“我不猜。”男人抿唇，半日道，“难怪……赵王无德晋王无能……即便如此，先帝仍然不肯传位于殿下，原来竟是这样——”他低着头，忖度一时，再抬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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