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韩一啸顶着一身呕吐物,认了,“那钱——”
“钱不退。”袁亭书笑眯眯说。
打发走韩一啸,袁亭书把姜满弄上车。姜满弓着腰坐,袁亭书偏把人扶正:“害怕了?”
姜满没力气坐直,一点一点又瘫了下去。
“我费心费力养你,你还嫌这嫌那。外面群狼环伺,有本事别哭喊着求我接你回家。”袁亭书冷哼一声,“不知足的小东西。”
姜满浑身发冷,恍然间看透了袁亭书这个人。
他以为排骨汤的事翻篇了,袁亭书却偷偷折起一个角。先是一如往常地待他,今天逮着机会,翻出那页狠狠教训他。
上次保姆那事也是。
他们俩大吵一架,他以为袁亭书哄他就代表翻篇,却紧接着罚他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吃饭。
袁亭书惯常装着好脾气,实际格外记仇,趁人不备,睚眦必报。
他没必要待下去了。
这里没有他喜欢的哑巴,没有他喜欢的猫,没有安全的生活环境,没有复明的希望。
而他一个瞎子,就算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呢。
满足你一个愿望
姜满又住进了医院。
胃痉挛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于姜满来说发作太频繁,就不大乐观。
十一月底,北方彻底入冬,室外狂风呼啸,私人医院的单人间开着地暖,一缕阳光打在洁白地板上,任谁见了都得赞一句“岁月静好”。
姜满盘腿坐在病床边,抱着个果冻橙啃得不亦乐乎,一边吃一边跟陪护小姐姐聊天,很久没这么开怀笑过了。
正闹着,房门突然开了:“这么开心啊。恢复得怎么样了?”
袁亭书裹着一身寒意侵进病房,挨着姜满坐在病床上,挥退了陪护。姜满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被袁亭书咬了一口脸颊肉。
“嘶——”姜满最近吃饱睡好,长了一身牛劲,反手推开袁亭书,没好气儿道,“你来干嘛?”
“看看我的宝贝儿。”袁亭书脱掉外套,把姜满搂进怀里,捏他的软肉,“胖了,体脂得十五往上了吧?”
姜满听姜丛南念叨过体脂率什么的,说长到二十就是大胖子。“真的?”他揉揉肚子。
眼睛看不见,他有一阵没见过自己了,身上的肉好像确实比以前松软。他当即把果冻橙塞给袁亭书:“这个甜,你尝尝。”
橙子只剩半个,还被啃得乱七八糟。袁亭书也不嫌弃,笑呵呵吃完了:“是甜。满满对我真好。”
姜满摸摸鼻子,没说话。
“对了。那天在铺子里,我收到一条支付消息。”袁亭书漫不经心擦净手,“那么大一笔开销,你花哪了?”
花在药物检测上了。姜满脸不红心不跳:“收了一套绝版的二手玩具。”
“哦?”袁亭书来了兴致,“什么玩具?我看看?”
“还没送到。”姜满打了个哈欠,滑进被窝里,踢袁亭书大腿,“我该午睡了,你赶紧去忙吧。”
“我刚来你就睡觉?”袁亭书抠他脚心,“这么多天没见,你不想我?”
姜满沾枕头就睡着,别说挠脚心了,天塌了都不一定醒。袁亭书挂不住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拎上外套,走了。
晚上回家拉开门,袁亭书僵在了原地。
“god’sgracebeuponyou”
“aypeaceandjoyabidewithyoualways”
“aytheholyspiritguideyourpath”
……
玄关站着两排中世纪打扮的小布偶,一水儿的小胖脸金卷发和长裙子。每人拿着不同的乐器,问候完了就开始奏乐。
袁亭书被吵得脑袋疼,捞起一个研究,找到布偶屁股上的开关,每人给了一巴掌,家里才清净下来。
管家想笑又不敢笑,对袁亭书鞠一躬:“先生回来了。”
袁亭书攥着两只玩偶的脚,倒吊着拎给管家:“这怎么回事?”
“满少爷淘的迎宾小娃娃。”管家憋得嘴角疼,“听说绝版了,让我帮忙照看。”
“迎宾?”袁亭书往地上瞥一眼,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笑声里还带点宠溺意味,“有点意思。”
冬至这天,姜满终于出院了。袁亭书亲自过来接他,两人并排坐在车里,香水味压得他难受。
“你能不能换一瓶香水?”
“《狂信徒》招你惹你了?”袁亭书不悦,“这是杜普雷的遗作,全世界就五瓶,不爱闻你别喘气儿。”
姜满又有点胃疼了,拍司机的座椅:“我要下车。”
车子丝毫没减速,路口红灯,车子一刹,姜满毫无征兆摔回座椅里。
“坐好了。”袁亭书淡淡道,过去给姜满系好安全带,“撞毁容了自行负责。”
姜满现在就想回医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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