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一记重拳。
袁亭舟踉跄后退,撞翻了输液架。金属支架倒地,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别打小舟!”姜满喊。
举在半空的手一滞,袁亭书惊诧至极:“你护着他?”
姜满看不见什么情况,只能听声辨位。身上空调被裹得紧,他站不起来,于是在床上蛄蛹着靠近。
却在半路被按住肩膀,直直推回原位。袁亭书手劲大,快把他骨头捏碎了,疼得他嘶声不断。
“你弄疼他了!”袁亭舟一脚踹在袁亭书右腹部,把自己和姜满解救出来,“你以为他真想跟你过?他心里巴不得你死!”
那一脚踹得又准又狠,袁亭书的枪伤没完全愈合,疼得弯下了腰。袁亭舟给姜满解开空调被,姜满摸索袁亭舟的脸,两个人相互关心,情深意切。
袁亭书看在眼里,“咯咯”地笑了:“好一出同仇敌忾。”
一个是他的爱人,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不论曾经如何,至少现在,他对两人掏心掏肺地好,他真心想组成一个家,不料这两人双双背叛了他。
额角青筋暴起,他眼里是撕碎万物的狠劲。
袁亭书冲过去,将袁亭舟拖离姜满身边,两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男人打架拳拳到肉,一声声闷响近在咫尺,姜满控制不住地打颤。他看不见,却能听清袁亭舟的哀嚎声,偶尔夹杂袁亭书的喘息声。
沉重愤怒,带着不易察觉的绝望。
袁亭书占尽体型体力和技巧上的优势,把袁亭舟摁在地上揍:“我拿你当亲弟弟,我给你一间铺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袁亭舟,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拿我当弟弟?”袁亭舟被掐住了喉咙,发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你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跟我称兄论弟?袁亭书我告诉你,我从没想过和你兄友弟恭!”
袁亭书收紧了手:“找死。”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几个保安拉开两人,定睛一看,这两人的身份谁也惹不起。
但袁亭书跟姜满的关系不言而喻,又是医院的大金主,保安相互使了个眼神,好声好气把袁亭舟劝出去了。
“袁亭书是袁家的私生子!”袁亭舟不甘示弱,哑着嗓子广而告之,“袁亭书抢了我的继承权,卑鄙小人!”
医生护士们听得真真儿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姜满的输液针又被扥出来了,护士拿来一套新设备给他扎上。医生们把倾倒的输液架和机器摆好,保洁快速清理干净,一群人大汗淋漓地出去了。
姜满静静坐在床上,脸色煞白,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身体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输营养液,奶白色的药液顺着胶管滴下来,一点点渗进手背的血管里。
纽扣系得严实,锁骨上的红印消失一空,床铺也整理得整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袁亭书就站在角落里看,今天是这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和姜满“打照面”。若不是出了这桩事,姜满永远不会知道他来过。
“他陪你一个月,就能让你移情别恋。”
猛地听见声音,姜满吓一跳。他以为病房里没有人,原来只剩他和袁亭书。
刚才那些暴戾的声响在耳边挥之不去,姜满看不见,想象出来的场面却比现实更血腥。
背叛了袁亭书。
他可能要死了。
牛津鞋底踏在地板上沉而缓,徐徐接近。姜满抱着双腿往床角缩,脑袋垂在膝盖上,一语不发。
“为什么?”袁亭书只是站在床边,轻声发问,“我哪里比不上他?”
“哪里都比不上。”姜满直白说。
袁亭书话里不掩讥诮:“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起码他没伤害过我。”
“哈……”袁亭书深深呼出一口气,听上去疲惫到了极点。他试探着贴到床边,见姜满没做出防备动作,才敢慢慢坐实,“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碍于输液针的限制,姜满只能躲到床边。单人床只有一米二宽,他能清晰嗅到袁亭书身上的香水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是最近在医院朝夕相处,还是之前在家里就……”手指碰碰姜满的腿,袁亭书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调说,“满满,我也能陪你玩乐高,我也能逗你开心。能不能只喜欢我?”
听见这话,姜满扯出半截冷笑:“袁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我非得在你们之间二选一?”
“那你和袁亭舟——”
“我就是故意的。”姜满缠弄着橡胶管,随口扯谎道,“你和他关系不好,我就帮你们一差到底。”
“原来是这样。”袁亭书声音低下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我还以为……我就快有家了呢。”
橡胶管弯折,输液针刺痛血管,姜满蹙了下眉。
袁亭书成长环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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