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作扯到最近的社会新闻,再扯到各自父母的近况。沉知周的回答依旧简短,喻梦之也不强求,只是偶尔插科打诨,试图把气氛调动起来。
快九点的时候,喻梦之结了账,开车送沉知周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沉知周解开安全带,刚要推门下车,喻梦之忽然叫住她。
“知周。”
沉知周回头。
“什么时候想聊了,随时找我。另外,他要是敢欺负你。”她扯了扯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不管是让他名誉扫地,还是让他公司破产,办法多的是。律师函,只是最温柔的一种。”
说完,她冲沉知周抬了抬下巴,“行了,我的话说完了。滚蛋吧,上去早点睡,看你那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沉知周推开车门,夜里的风带着一点凉气灌进来。她回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关上了车门。
回到家,沉知周有些机械地换好鞋,把钥匙搁在新收的鞋柜最上方的那格,然后走去厨房。
杯子里的水已经冷透了,喝了一口,凉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日久生情。”这是她对陈丝雨的说辞。
这句话更像一枚方便储运的压缩胶囊,把整片山野风、河鱼水藏进干巴巴的一小句里。
说到底,她就是懒,对喻梦之也一样。
懒得再和另一个人重头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放着顶级offer不去,跑来苦哈哈搞科研,懒得再像剥洋葱一样一片片掀开自己的内心世界给别人看,懒得再三番五次地婉拒各种饭局与邀约……
和江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她为数不多没那么懒的时候。
就好像拥有了一个外接过来的芯片组,那个名为“情绪波动”的情感程序,原本已经报废多年积灰已久,却在他的手上活蹦乱跳。对于一个独来独往了十几年的自己,这个人是天降的意外。
没心没肺的贪玩少年与认真读书不善交际的好学生?这像话吗。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她的生活。他们之间的情感,大概永远都不是标准意义上的“lover”,而难以定义的,夹杂着怜惜、欣赏、共鸣与习惯的混合物。
这份感情在她这里一直是处于那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状态,让她以为只是场转瞬即逝的风。
可风过了这么多年,余响居然还在窗边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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