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有样学样,叩拜请罪后,就将始末根由往陈远清身上扯。
“启禀陛下,当年北境退敌时伤亡惨重,后又裁撤近二十万兵士,虽仰赖天恩,朝廷发放抚恤给亡故将士们的父母妻儿,分发给赏给退伍兵士安顿生活,这钱户部拨了一多半,其余由北境军屯垦出的粮食与朔方商道收上来的税银补上,可数额巨大,我爹终日愁眉不展,将陛下给侯府赏赐的金银都填了进去仍是不够,臣一时糊涂出此下策,将所差钱粮数额分摊给了民间商贾。”
陈良玉再拜大礼,额头“嘭”的一声磕在地上。
“臣罪该万死!”
宣元帝走下御台,在她们二人面前打了两转,鼻哼一声。
这真假参半的言辞还真挑不出毛病。
宣平侯将赏赐的金银填补了裁撤将士们的给赏与阵亡将士的抚恤是真,所差数额以“捐官”的形式分摊给了民间商贾也是不假,可这笔军费与盛昌隆的兴起有没有干系可不好说。
若要深究,盛昌隆的账并不难查,宣元帝也不会费力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
“书院你又作何解释?”
谢文珺截下话,抢在前头道:“书院是儿臣要陈将军所为,儿臣不能时常出宫,便命她承办此事。”
崇政殿中还跪着些其他人。
今日除了拿《女论》和书院与她们二人兴师问罪之外,更要紧的朝务是处理“约定门生”事宜。是以荀岘,张殿成,还有负责审理此案的一众官员都在。
还有两个御史台遣来呈报、弹劾的御史。
脚尖踢开地上那本《女论》,宣元帝烦躁道:“此等夸诞、惑众之书,焚毁便罢,若再有传布者,杖五十,收监关押。”
稍掂量了一下,又道:“书院,你想留便留着罢!玩玩则已,权当是全了你阿娘遗愿。”
稀罕的一幕出现了。
一般来讲,这个时候定然有文官上前劝谏,讲些“筹建书院劳民伤财,女子书学本末倒置”的话,叫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变得天理难容。
谁知竟无人反对。
尤其是殿后杵着的那俩御史,竟对宣元帝保留女子书院一事不置一词。
“你们俩退下吧!”宣元帝摆手撵人。
陈良玉与谢文珺行了退礼,便退了出去。
谢文珺转身的那一刻,面色又恢复如常,方才涕泗滂沱、父女情深的人似乎不是她。
认出那几个文官与两位御史的脸时,陈良玉才明白他们为何不站出来反对。
东府老王妃寿宴上与人斗词,落败的人中便有他们。输于谷太师的孙女倒也圆得过去,可落败于青楼女子,失了大颜面了。
陈良玉与江宁公主那日可都是在场的。
唯恐兵败之耻叫人翻出来在皇上面前落个没脸,于是心照不宣地紧闭嘴巴。
何况用以了却惠贤皇后遗愿的书院,即便进言,也几乎不可能逆转圣意。
权衡之下,还是少言为妙。
头磕得有点重,陈良玉额心红了一片,谢文珺将她扯到崇政殿旁一片无人的廊下,从袖中取出一小盒东西。
打开便闻到一股清凉的药香气。
“你随身带着跌打损伤药膏做什么?”
“本打算着,如若搬出母后不顶用,便跟御史台那群人学着,演一出撞柱给他看。”
谢文珺指腹在药膏上打圈,膏体融了些,便伸手往陈良玉脸上那片红肿触去。
陈良玉没有偏头躲开。
冰凉的触感在额头游走,眉心察觉到一阵酥痒。
只是红了一块,连皮都没破一点,按照她的习性是不会麻烦自己的手去上药的,睡一觉便消了。
谢文珺却格外重视,仔细揉着,直到乳白的药膏与肌肤融为一色。
陈良玉心道不愧是东宫教出来的天家公主,连涂药这样的小事都能如此认真对待,一丝不苟。
忽闻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陈良玉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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