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怎么样都可以,但把门打开好吗?你没有想念我吗?”
严自得还是在说,声音却越来越低:“我恨你。”
安有告诉他:“可以恨我。”
对面又是沉默。
“轰!”
身后陨石又砸下?一颗,砸塌了不远处邻居家别墅的?一角,屋内狗群狂吠。
安有却在此时感到奇异的?平静,仿若天地中?就他和严自得二人?。陨石、血红的?天,死?亡,逃窜,是远离他们?其外的?,哪怕隔着一扇门,只要听?到对方的?呼吸,他就能获得此时最稳定的?心安。
他又轻轻叫,“严自得。”
“啪”一声,门风扫过面庞,安有不由自主阖上眼,再小心翼翼掀开眼皮,门开了。
严自得站在门前,下?午阳光斜射进屋,他躲在阳光的?背面,安有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有强打起精神,费力摆出笑吟吟表情?,刚想迈步进门就被严自得喝止。
“别动。”严自得说。
安有便乖乖不动了,仰起脸听?话看向严自得。
严自得这才从阴影里迈步,他走进光里,在安有面前站定。
他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差,长时间的?昏睡并没有让他拥有充足的?精神,相?反,他的?精神却越发萎靡,像是快要埋进地里,一种将死?的?气态将他全然笼罩。
光打在他额发,面庞,却生不出一点暖意。
安有强撑出来的?笑意瞬间弥散,他皱着面庞,想伸出手,却又在半空停下?,他忽然就有些胆怯。
严自得沉默不语,他垂着眼看向安有,晃荡的?视线在此时变得稳定,安有像一抹光斑那样牢牢占据视野中?心,但不清晰,他朦胧着,弥散着。
严自得用力眨眼,什么东西滚落到面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一滴眼泪。
但也就只有一滴。
严自得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流泪,他此刻分明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他只是好奇怪,巨大?的?困惑裹挟着他,他看向安有,更?像在看一个永远无?解的?迷雾。他看不清他,摸不透他,更?握不住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他唯一清晰明白?的?就是,安有的?回答绝对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严自得。”安有又叫,他臊眉耷眼,忧愁由他坦率呈现在脸上。
他叫完严自得的?名字后又不说了,张嘴了好几次,一个字眼也没跑出来。
严自得倒是动了动嘴,他说:“我讨厌你。”
从恨变成讨厌,安有敏锐意识到,严自得又一次为自己退步。恨的?重量有时候和死?一样,这实在太沉重,它可以隔着木板被吐出,但决不要当面砸下?。
安有靠近了一点,他将面庞仰起,主动凑上去,说:“那你讨厌我就揍我一下?,咬我一口。”
严自得冷哼,他自然觉得这是个好提议,负心汉不就得接受惩罚,只是他扬起手,但掌风却迟迟没有落下?。
于是安有自己贴上去,他将身体大?半重量全依靠着严自得怀中?,稍微踮起脚去蹭严自得扬起的?手掌。
他又扭头亲亲掌心,含糊不清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严自得咬了咬嘴:“讨厌你,非常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
声音戛然而止。
严自得眼眶有些发红,他想说很多,想说我为了找你又跳下?了河,为什么你不来接我?又想说思念是一件很可恨的?事情?,它简直像寄生虫那样,要吸掉我浑身所有的?血肉。
但他做不到停止思念。
严自得明白?,这是咎由自取。
“因为我想念你。”安有说,这下?亲吻转移阵地,从掌心挪至严自得的?面庞,他小狗那样凑上去亲他鼻子、面颊、眼皮,到后面又开始亲掉他不知什么时候掉下?的?眼泪。
分明他感受不到微弱的?味道,但在舌尖触碰到严自得眼泪的?那一刻,安有却感到味蕾在齐齐鼓动,好苦,好苦。味道怎么也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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